【一周荒天】心动

BGM:陈洁仪 心动

非常喜欢的一首歌。

 

https://music.163.com/#/m/song?id=210281&userid=100040716

一周荒天活动,感谢大家的喜欢。

这次尝试了下完全没有写过的第一人称,也尝试了下用别人的口吻讲故事,写的不太好看,现在这里道个歉吧❤


心动

“你不像他。”

那家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
是了,我不像他。

但这就是你把我从我那温馨的宿舍里、写了一半的论文旁边抓到这个密不透风,像个棺材板堆砌成的一样的地方的理由么?

我心里有一万句话想骂出口,可门口看着我的那个家伙眼神实在过于可怕,像是大型食肉动物进食时的眼神,那人的瞳孔也是兽类的细长形状,透着猩红的光泽。那有如实质的目光在我脸上巡视了一圈,最后停在那里继续和我对视。

“喂……你是什么,阿凡达么?”我壮着胆子和他眼神相接,那人明显被我问得一愣,接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,脸色顿时黑得可怕。

“吾名荒川之主,此间的主人。”

这下我知道了,他是个妖怪,还是我国著名的大妖怪,并不是什么外星人之类的。我顿时觉得一阵荒唐,无缘无故的,这妖怪费劲周折的把我抓到这来做什么,我甚至连性别也不符合平时那些志怪故事的设定。

“荒川大人,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。”

快认清楚你抓我只是个误会,然后放我回到我亲爱的文明社会。

“没有。”我看到他的眼神略微躲闪了一下,接着用很柔软的语气说:“我在找一个人。”

我立刻觉得头大了一倍,果然又开始车轱辘这个话题,这家伙像是个得了老年痴呆的古板老头,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句话,但他明明其他时刻都很清醒。

“可我不是他。”我依旧这样的答。

他听了这句话好像有点难过,眼睛里的光芒一点一点被敛在了微微垂下的眼角里。

“是了,你不像他。”荒川走的时候,仍旧说着那句这几天来听得我耳朵长茧的话。

过了一会,门口有个光溜溜的脑袋探了进来,绿色皮肤鸭子嘴。

是个河童,现在这种妖怪对于我这种刚刚和荒川之主打过机锋的人来说,已经不算什么了,我用眼神示意它有话快说,这个小妖怪似乎是有点怕生,磨叽了半天才开口:

“大人叫我带您出去散散心。”

我不知道荒川今天是不是心情特别好,也许是我刚才说了什么让他稍微发起了善心,想起我已经有三天没晒过太阳了。我跟着那河童往外走,发现我们原来是在水底,这大概是在荒川河的河底,不知道被什么超自然的力量辟出一片无水的天地,鱼群于透明幕墙之外自由的巡游,室内由某种发光的珠子照明,阳光隔着河水影影绰绰的从头顶洒下来。

像个大型的水族馆,我跟在河童身后走,鱼群里有一尾深红色的鲤鱼倏地游至面前,向我极为亲昵的摆了摆尾。我曲了曲手指,那鱼也跟着转圈,灯泡眼聚精会神的盯着我,像是在看什么珍奇的动物。

“那是大小姐的鱼,您从前就很喜欢逗它。”河童见我停下脚步,就回过头来和我搭话,那鱼见它也走了过来,就飞也似地游走了。

“荒川找的人是谁?”我问,光滑的水幕隐约的照出我的样子,我发现自己的唇角狠狠的抿着,看来我比自己想象的要不高兴得多。

河童犹豫了一下,示意我接着往前走,前面是一长串的台阶,它边走边用很小的声音答:“是大天狗大人,您和他很像。”

他分明是在不停地说我不像,我暗自腹诽,却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分外耳熟。

“你的意思是我长得像那个……喜欢吃人带着面具的怪老头?”

我在台阶中部愣住,整个通道都回荡着我那难以置信的尾音。我开始怀疑他们妖怪是不是有什么脸盲症或者某些认知上的障碍,此时维基百科里那张大天狗的配图正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。

河童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我,挠了挠自己并没有头发的光滑头顶向我解释:“并不是这样的。”它还是有些紧张,“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,见过大天狗大人一面。”

台阶的尽头是一个小码头,隐藏在一丛丛茂盛的芦苇和灯芯草里,边上泊着一艘小船,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,是泥沙淤积出个河心岛,荒川河水快速的在小岛四周穿流而过,考虑到我并不会游泳,所以暂时又把逃跑的计划向后推了推。

上了船,河童掌橹,直到行至河心,它才愿意开口继续说:

“荒川大人不愿我们提起从前的事。”它大概是想观察我的脸色,总是在偷偷的瞟我,我则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,希望能找到个逃跑的好机会,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认真聆听的样子。

“大天狗大人,每年的夏天会来荒川河避暑,听说自平安时代就开始了。”河童想到哪说到哪,“大概是三百年前吧,我差点被人抓去卖钱,正好碰上了巡视的两位大人。二位大人皆是容貌俊美的伟丈夫,在我们这些小妖看来如同神明一般。”

“那他是你救命恩人了。”我有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道。

河童嗯了一声,接着又说了起来:“不过自打那年起,大天狗大人的身体就愈发的差了,便不在出巡。那之后又过了五十年,我有幸来到这里报答大人们的恩情,直到今天。”

“那他是怎么死的,妖怪很难死掉吧?”我仔细观察了一路,发现这应该是荒川的某条支流,两岸基本看不到人烟,怪不得一只河童也能明目张胆的在河上划船。

也许是我问得太直接,这个小妖怪明显被吓了一跳,磕磕巴巴的不愿意讲,我也只能从它只言片语里听到什么天人五衰之类的词。反正我也没什么兴趣知道,眼见着水道自前方收束成窄窄一条,我低头琢磨了下水深,应该刚刚好让我不至于淹死。

我从小就不会游泳,可能是因为原先在福利院被别的小孩推进水里差点淹死的原因。但是今天错过了机会,不知道要被那个家伙关到什么时候,先不说是不是要到我老死,最重要的是再过几天我的论文,就要交稿了。

对于一个马上就要毕业的学生,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,所以就算被妖怪抓进荒川河底,我还是打算努力一下准备按时交上我的一稿。

我最后深吸了一口气,趁着河童磨磨唧唧还在讲话的空档,一头栽进了河水里。眼看着就那么十米不到的河道,我下了水却一星半点也游不动,况且我还高估了我的身高,或者说低估了河水的深度,跳下来才知道这河起码有两米深。

河童噗通一声也跳下水来捞我,可它只有我腰那么高,手上的蹼又滑溜溜的抓不住东西,反而越捞我沉得越深。河水的压力将我肺泡里最后一点气体也挤了出来,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一堆凝胶里,手脚沉得一动也动不了,只能直直的向下沉。

有个影子从突然水底冒了出来,我敢打赌他是凭空出现的,我因为缺氧开始模糊的视线里只有一双并不算熟悉的猩红色眼眸,荒川猛地扯过我的胳膊就往水面上游。这人力气奇大无比,我感觉我的胳膊都要被他捏成骨裂,快浮上去的时候我还是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,没成想背后突然有第三个人一把推开了荒川,夹着我的胳膊就往岸边游去。

我尽量把头浮在水面上,发现带我游走的人是个小女孩,看身量不超过15岁,染了一头夸张的粉色头发,浅色的纱裙散在水里,细瘦的胳膊腿在划得飞快,像是一尾灵活的鱼。

当我们两个都湿漉漉的爬上岸的时候,小姑娘一个大力撞进我怀里,然后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我,开口叫了一声:“Daddy!我好想你!”

“我想你认错人了。”我把嘴里的河水吐出去,喘着粗气对她说。小姑娘不依不然的拉着我的手,眼巴巴的看。我只好像原先在福利院里一样,稍微顺了顺她头顶翘起来的头发,然后揉揉粉色头顶的发旋。

“阿花说它今天见到你了。”她指着匆匆赶来的那条我之前见过的红鲤鱼,“我就立刻往回赶,回来就看到那个笨蛋在欺负你!”小姑娘拿起丢在一边的手包就把我往外拉,一边拉一边嘴里念念有词:“走走走我们离他远点,别管那个傻大个。”

“金鱼,不要闹。”我循声去看,荒川正踏在一片波浪上,远远的看着我。

“到底谁在闹啊,要不是我回来你是不是打算淹死他?”金鱼毫不犹豫的吼了回去,吓得她那条鱼都把头埋进水里默默地吐起了泡泡,我本来还想稍微解释一下,但是丝毫找不到开口的机会,只能任由他们两个焦灼紧张的对峙。

不过我能感觉得到荒川一直在看我,他眼神在我和金鱼身上巡视了一圈,最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:“他不记得这些了。”

荒川把目光投向我,似乎是在介绍:“这是金鱼姬。”

“谢谢你救了我。”我低头向她道谢,却发现小姑娘一脸难过和不可置信混合在一起的表情,愣愣的看着我。

 

“他那个人脾气一直不好,你知道的。”金鱼姬丢给我一包纸巾,示意我擦擦还在滴水的头发,我们两个坐在河滩上,荒川刚才突然一言不发的走掉了,似乎是对我失去了兴趣。

我随手擦了擦头发,扭头发现小姑娘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,我有点好奇,随口问了一句:“我真的和他很像么?”

她先是点点头,然后脸上又露出一种疑惑的神色。

“像、也不像……时间隔得太久,我也不确定你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。”她叹一口气,把自己潮湿的鬓发掖到耳朵后面,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和年龄不符的成熟感。

“大天狗他……像他这样的妖怪本来是不会转世的。”金鱼姬接着说,丝毫不给我提问的时间,“是我和荒川强行留住了他的魂魄,送到了三途川。”

“那你也是妖怪?你是荒川的……女儿?”我仔细看了看金鱼姬,发现她的瞳孔和荒川的很像,不过她的要更圆一些。

她轻轻摇了摇头,接着尝试着组织了下语言,开始一一解答我的疑问。

“很多年前,他们在荒川河边捡到了我——一个被父母遗弃、奄奄一息的婴儿。为了让我活下去,荒川把我变成了妖怪,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,我只能长到这么大。”她站起来,比划了一下我们两个的身高。“所以后来我的两个父亲关于我的教育问题起了很大的分歧。”小姑娘讲到这里的时候笑了一下,“荒川觉得我应该继承他的河,大天狗则认为我应该回到人类社会。”

“所以黑船来的那一年,大天狗带着我去了欧洲,住了三年。”

金鱼姬看着河面,我已经完全插不上话,她仿佛在自言自语,我相信已经很多年没人听过这些故事了:“那时候我还小,我只当他想带我出去转转。后来我才想明白,那个时候他身体已经很不好了,是瞒着荒川出来借机偷偷治病的。”

“回来之后荒川就把他关在房间里,连我都不能见,我和荒川的关系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变坏的。”她把目光转向我:“所以我也不太记得他具体的模样了,不过你的发色和瞳色都很像他。”

我下意识的接了一句:“我一直以为我是混血。”

她没搭理我的胡话,顺着前面的话题往下说:“最后我们把他的魂魄送到冥界,阎魔让我们等。一等这么多年,我以为荒川早就放弃了,而你也能过普通人的一生。”

“但他还是找到我了。”我话刚出口,就觉得不对,不知何时我已经默认了我就是大天狗这个事实。

金鱼姬没有否认我的说话,她伸出手示意要拉我起来,我没有去握,自己从河滩上站起来,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,我估计我回去可能会感冒,毕竟掉进河里不算是一件太小的事情。

“已经很久没人愿意听我讲这些冗长无聊的故事了,谢谢你。”她理了理纱裙的下摆,在橙黄色的阳光下转了个圈,像个真正的十五岁少女一样,这个画面似乎在我的脑中非常熟悉,不过我立刻以记忆错觉否定掉了它。

“走吧,我们去劝劝荒川,让他放你回家。”

回去的时候我们仍坐着那艘船,只不过换了金鱼姬来划船,当然不是用手,河水在她的操纵之下缓缓的将我们送回那个小码头,荒川在那等我们。

这个人在日光下似乎显得没有那么凶暴了,反而带着一点静谧如同暗流般的气质。他身边摆着矮几,好像已经自斟自饮了一阵子。他见金鱼姬要开口,便先出言阻止了她。

“我会放他走,你让我们单独呆一会。”荒川说完又喝了一杯,我虽然还是有些畏惧他,但金鱼姬讲的故事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,甚至开始自己补完那些事情的具体细节。

以前在这喝酒的,应该是他们两个人吧。我低头看了看矮几空着的那半边,边角被摩挲的光滑圆润,分明经常有人坐在那里的样子。

金鱼姬神色复杂,离开的时候似乎是为了安抚我的情绪,悄悄地凑到我耳边说:“荒川虽然凶,但是他说话算话的。”

我点点头,目送她离开,荒川还在一言不发的兀自喝酒,杯子落在桌面上发出闷闷的响声。

“我以为你就这么消失了。”他定定的看我,眼睛里映着我的模样,我透过他的眼睛看到我自己的神情,陌生的像另外一个人,过了一会他才又开口:

“原来你只是把我忘了。”

荒川的神情太过于认真,以至于有那么一刻我真的相信了他的话。

后来他只是沉默的喝着酒,时不时的看我。一直持续到太阳完全消失在河面上,夜风吹过来,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。

身边的荒川却一点反应也没有,我扭头去看他,发现这个人低着头,似乎是喝醉了,手指停留在离我的手很近的地方,不知道放了多久,却没有再靠近一点。

原来妖怪也会喝醉的么?我盯着他看了一会,不合时宜的觉得荒川长得居然十分帅气。

“我走了,以后应该无缘再见了。”我低声向他道别,他仍旧沉默着。

我虽然不能吻他,但是牵一下手应该是可以的,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,于是便抬手握住了他那伸向我的手。

仿佛气泡在脑中破裂,我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,却无迹可寻。

离开的时候,冰凉的夜风从河堤上吹过来,我觉得脸上凉凉的,伸手去擦,摸到一点水迹,可能是在河边溅到的。

 

回到寝室已经是将近午夜,显然我的同学对我失踪将近四天没有丝毫的察觉。

我推门进去,发现自己的电脑是开着的,甚至座椅上还残留着微微的余温。桌面上有一份文档,名字是《荒川河流域志怪故事研究》。这是我的毕业论文,不知道谁帮我写完了,光标停在最后一行闪烁个不停。

署名匆匆忙忙打了一半,像是想拼大天狗这个词。

我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呆,嗅到空气中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线香,是荒川府邸里的味道。

反正已经到了午夜,我索性直接合衣倒在床上,脑子里全是那些也许属于我的故事。我如同大梦初醒,却无法忘却荒川最后看向我的那个眼神。

就这样一片混沌的沉入了睡眠,我很难得的做了个梦,或许也不是梦。

“你觉得他怎么样?”梦里有人对我说,我看到他背后有一双华丽的羽翼,穿着平安时代的狩衣,我想他就是大天狗了。

“他很好,虽然有点凶。”我望着他,发现我们不是像,是一模一样。

“是了。”大天狗轻轻笑了笑,又说“所以我才会心动。”

他指尖莹润,十指交叠在一起,这也是我思考的时候喜欢做的动作。

“来吧,我把回忆给你,去找他吧。”

睡梦中熟悉的香气又一次涌进我的意识里,我眼前又浮现出荒川最后那个眼神,心里想:

是了,如果没有心动,为什么要去牵他的手呢?

 

感谢阅读,鞠躬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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